和他並行在長長的走廊,左右手邊分別是裝潢別致的造景,多麼平靜的下午,特別是左手邊這座池塘,石造魚雕的嘴巴是噴水口,落下的水滴在水面上掀起一波波水紋,靜靜地、悠閒地。

  「明天的六點的車,這樣妳就可以回去了。」他溫柔地說道,雖然並沒有牽手,甚至並行的距離也很遠,但仍可以感覺得到他的疼愛憐惜。

  但我卻無法放鬆,屏氣凝神,思考著等等應該如何表現,才能達成目的。

  並非謊言,我真的不想傷害他的。

  與他的認識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,打從來到這裡之後,摸索著這裡的環境,然後有一天就在某個像是圖書館的地方遇到了他。

  他很溫柔,這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的,無論我做了多蠢的事,他都會用溫暖的微笑看著我。

  到現在還是一如以往,事情演變到現在,我就要離開了,他還是如此溫柔的笑著。

 

  終於,走到了長廊中段,他不假思索地左轉,我則緊緊地跟隨著,長廊再走下去的場所是我從未到過的,以後大概也不會有機會經過了。

  這是一棟很大的宅邸,走廊、樓梯以及涼亭、造景複雜交錯,若是沒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,很容易就會迷路;即使我也已經在這邊很久了,也無法完全掌握這裡的全貌。但對於大概是從出生就生活在這裡的他而言,順利走到目的地是輕而易舉的事。

  轉過彎,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,而右手邊是另一座龐大精緻的造景,而左手邊則是一排房間。即使每一間房間從外觀看起來都一樣,但我還是將精神全力灌注在轉角的這一間。

  他當然也很清楚現在經過的這個小房間有著什麼樣的秘密,而我很確定他絕對不會讓我「被帶」進去,安排我明天就搭車離開也是為了不讓我被帶進這裡。

  在經過這個小房間的最後一扇窗戶時,我深呼一口氣,鼓起勇氣拉了拉他的袖子,他轉過頭看向我,眼神還是那般的清澈,像個孩子一樣。

  但現在我卻要利用這單純如孩子的他。

  「拜託你……讓我從這裡帶走三個人吧!」我跪下,不敢輕舉妄動,但也不逃避地看著他的眼睛,明確地講出我的要求。

  因為知道他不會拒絕我。

  那三個人是很重要的朋友,不知道為什麼,他們卻被關在裡面。

  我記得我們是一起到這裡的,然後過了好長一段時間,好像很開心、卻也有難過的事情;有一次迷路經過這個小房間時,好奇心驅使之下,我們往窗戶探了頭進去,然後一切就改變了……

 

  那是一個擺滿櫃子的窄小的空間,看不到天花板上有沒有燈泡,可以知道的是裡面並沒有開燈,加上對面還有棟建築物,把陽光給遮住,只有非常少的光線能到達這裡。

  「快離開吧,總覺得這裡不是能久待的地方。」離窗戶最遠的她說道,她總是有著最靈敏的第六感,所以我也覺得開始毛了起來。

  「都到這裡那麼久了,看看是什麼應該沒差吧?」一副想知道什麼而趴在窗上窺視著的她說道。她一向沒什麼危機意識,總是把吃放在第一順位,但接著她卻難得認真地說出與吃無關的話:「雖然這裡很美好,但妳總不會覺得只有這樣而已吧?」

  「那……看一下就走吧!反正現在也沒人看到嘛!」離我最近的她聽完另外兩個人的說法,做出了算是平均的決定。說是平均,其實就是無法做出決定,所以才得過且過的做出結論。明明她就擁有最大的決定權,因為做事沉著冷靜,所以大家也最信任她,只要她說不去看,就算再好奇大家也一定不會去看的。

  「贊成!」她情緒沸騰了起來,本來就趴在窗上的的她進一步把臉貼在玻璃上,避免掉光線照在玻璃上的反射,反而看不到裡面的情況。

  我則是聽了她的話,跟她一樣站到離窗戶遠一點的地方。

  過了一陣子,我們才察覺事情的不對勁。一向會因為小事而有巨大反應的她竟然這麼久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,這可是前所未有的,但是身旁的她不願往前一步,冷靜沉著的她看起來也沒有要動作的意思,於是便由我往前查看情形。

  其實我知道,她才不是冷靜沉著,只是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,她都會考慮一些有的沒有的,所以看起來思量周到又不衝動,那只是她在猶豫而已,而且這樣往往會讓她錯過許多改變的機會,但她本人並不怎麼在乎。

  心裡閃過一些對她的想法,但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朋友,個性也是她天生的,所以並沒有太大的反感。

  當我也將臉貼向玻璃窗時,眼鏡和玻璃鏡面碰撞,鼻樑連帶地感受到疼痛,但令我驚叫出聲的卻不是這個意外,而是眼前所見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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